云南剑川寺登街·茶马古道上唯一幸存集市

    面包车在莽莽群山中穿行，沙溪镇渐入眼帘。平畴沃野中黑潓江如一条绿色的腰带自坝子间穿过，这座古老的小镇，是茶马古道的交会地，被学界誉为茶马古道上仅存的古镇。小镇叫沙溪，镇上有街，叫寺登街；街上有寺，叫兴教寺。

寺登街·从历史深处走来

    寺登，来源于白族话译音，意为寺庙所在之地。寺登街于2001年被世界建筑物基金会（WHF)列入了“世界濒危建筑遗址目录”，同时列入目录的还有陕西大秦基督教宝塔及修道院、北京的长城、上海欧黑尔·雷切犹太教堂。该目录指出，寺登街是茶马古道上唯一幸存的集市，有完整无缺的戏院、旅馆、寺庙、大门，使这个连接西藏和南亚的集市相当完备。走进寺登街，便走进了那段“茶马古道”上马帮兴盛商贸繁荣的历史。

    沿茶马古道呈南北走向排列，当街住户均为前铺后院。寺登街又称“四方街”，在四条主要通道当口，设有4座把卡守关的寨门。寺登街布局合理严谨，井井有条，充分体现出古代白族建筑人才的设计能力和建筑才华。

    寺登街南北长约300米，东西宽约100米，整个街面用红砂石板铺筑，街中心有两棵数百年的古槐树，街四周商铺马店林立，三条古巷道延伸到古镇的四面八方。这里的建筑群具有典型的白族民居建筑特色，三坊一照壁和四合五天井随处可见，欧阳家的三坊一照壁大马店、赵家的四合五天井大院至今还可以见到当年经贸繁荣之地豪门大户的辉煌。

    寺登街最具商业气息并体现茶马古道集市建筑特色的，当属密布在街道四周及巷道两旁前铺后马店的商业建筑。前铺后马店简单地说就是临街、临巷的房子开成商铺，主要用来做生意，后面的房子和院落则开成马店，供南来北往的马帮及客商住宿、存货、休养马匹。街头及古巷道的前铺后马店，均是两层木质建筑，底层的房子做成商铺，商铺大部分有长条的木柜台，是进行商贸交易时货物和银子、铜板的堆放处。商铺均有小门进出，柜台后板壁是活动木板，做生意时取下，晚上或平时装上，商铺里摆着货架，用来摆放各种货物。寺登街的马店在商铺通往后院的门楣上悬挂写有“公店”二字的招牌，以示后院即为马店。

    漫步在古集市的巷道，轻踏四方街被马蹄踩得锃亮的石板路，历史的沧桑扑面而来，那清一色的青瓦房炊烟飘拂，那仅存的东寨门古貌依旧，那飞檐出角的古戏台依稀还在演绎着历史的脸谱。

    兴教寺·最古老的阿吒力寺院

    欧阳古院是寺登街最吸引人的老民宅之一，始建于清末。欧阳家族的祖辈欧阳跃光是当年的马锅头，从茶马古道上赚得钱后，盖了这座一千三百多平方米的大院。据带领我们参观欧阳大院的杨富宝介绍，最早的欧阳大院是一进五院，而今还剩下三个院子，每个院子由十一间房屋组成。

    踏入欧阳大院，几百年的居家礼仪如呈眼前。有客房、戏台、马圈、厨房。相当于今天酒店的客房部、夜总会、停车场、餐厅，在几百年前的茶马古道马帮时代，这个客栈的配套设施已经相当于今天的五星级大酒店，鼎盛时期天天客满为患。

    当寺登街沉寂多年又热闹起来后，欧阳家重操旧业，把古院再度变成仿古客栈。茶马古道上马蹄声消失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欧阳大院几乎没有外地人进入，现在却每天都要接待四五批游人。

    在寺登街的另一头有兴教寺，《新纂云南通史》记载：“兴教寺，城南60里沙溪街，即杨升庵、李元阳咏海棠处，明永乐13年建，殿宇巍峨，佛像佛龛，工作尤精”。

    作为拥有五百多年历史的兴教寺，是国内仅存的明代白族阿吒力佛教寺院。阿吒力是佛教进入白族地区后形成的一个分支，又称白密。这个教派允许修行人在家带发修行，南诏时在大理达到鼎盛，只要是白族，几乎家家建有佛堂。

    我们在沙溪镇政府工作人员杨富宝的带领下进入寺庙，但见一株两人合抱的古树蜿蜒遒劲，密实肥厚的叶子遮住了半个院子，让人顿生肃穆神秘之感。

    进入后院，也是同样的古树，只是大殿右侧多了一株香槐。据村里人介绍，这些古树和香槐与寺庙同龄，每到春夏之交，院里就弥漫着花香。

    大殿的殿堂内没有一根柱子，四周回廊是藏经佛教的转经式建筑，墙壁内外绘有精美壁画，贴近地面的部分已破坏殆尽。如今，还能看见门楣上方的《南无降魔释迦如来会图》保持完好，图中如来、侍者神态栩栩如生，左侧的《太子游园图》，反映了南诏时期的宫廷生活。据杨先生说，这些绚丽多彩的壁画都是由沙溪镇的古代白族画师张宝所画，艺术风格与著名的《大理国梵像卷》一脉相承。

    每年农历二月初八纪念太子（释迦牟尼）出家的“太子会”时，成千上万的人穿红着绿，抬着太子、佛母神像从四面八方涌进寺登街，在兴教寺门口举行隆重的庆典。

    兴教寺的雄伟气势和古雅大方不但吸引了游客前往瞻仰，这里也成了古装影视的理想拍摄基地。就在我们为兴教寺的悠久历史文化所震撼的同时，一群木匠师傅也在兴教寺里紧锣密鼓地忙活着。问之，方明白原来他们正在为一部叫《银杏，银杏》的古装电影搭建场景。

    隔着当年的古集市，魁星阁和兴教寺两相呼应。同为寺登街的核心建筑，二者建在同一根中轴线上。据说，天气晴朗的时候，寺院的影子和戏台的影子会在某一时刻融在一起，由寺院门前那两棵古树的枯藤衬托着，是寺登街一大景观，这令我们为在阴天走进寺登街感到遗憾。

    玉津桥·古道马帮的历史见证

    古戏台建于嘉庆年间，光绪六年（1880年）又重修过一次。戏台为三层，同时融合了魁星阁戏台的功能。建筑底层是商铺，中层是戏台，有前台和后台，有演员化妆更衣的地方。前台两边加盖檐厦，可安置伴奏的乐队，同时还增添了整座戏台重叠壮观的景致。第三层为魁星阁，供着魁星老爷。整座戏台飞角高挑，层层叠起，酷似展翅欲飞的五凤楼。远远望去，三重檐式设计的戏台略显斑驳，它的静默更增添了寺登街的厚重。

    为什么魁星阁要和兴教寺两相呼应呢？当地人的传说是，这样一来，神仙们便可以坐在家里看大戏。魁星阁因兴教寺而染上了神话色彩，实际上，我更愿意相信如此修建的目的，是为了让当年茶马古道上那些劳累的马夫和马锅头能够更好地在劳累之余，在此度过他们的休憩时光。站在沧桑的古戏台下，遥想当年商旅云集时，台上锣鼓喧天，台下人声鼎沸的场景，是何等热闹的一幅“百姓安乐图”啊。

    登上魁星阁，魁星老爷端坐正中，两旁是供奉着“文光普照”、“有愿皆从”等等。据村里人介绍，这些都是当地学子考前求魁星老爷庇护时留下的，这个习惯从古代一起延续至今。推开魁星阁的窗户，飘逸如带的黑潓江就在眼前，江两岸杨柳依依，随风拂水，一座石桥·玉津桥横跨江岸。

    “黑潓”起源于唐代，为南诏王所封。距寺登街南面150米的黑潓江上，有座叫玉津桥的石拱桥跨过江岸。玉津桥距河面约六七米高，当年马帮就是在这座桥上来来往往，运送茶叶，从南诏国来的商旅在江边洗尽一路风尘后，踏过石桥就可以到达寺登街集市了。

    玉津桥是单孔石拱桥，石板铺面，有石护栏，始建于明末清初，因被水冲塌，后改为铁索桥，铁索桥又因战乱被毁，再改为木板桥。眼前的桥则为民国二十四年重建。玉津桥拱顶上有石雕鳌头，雄视黑潓江上游，另一侧是石雕鳌尾连接黑潓江下游，护栏尽头有4只传说是黑潓江鱼的“娃娃鱼”石雕。

    桥锁清江。于玉津桥上看玉水环绕，碧水映楼，似一幅古朴的天然画卷。上到桥中，看湍湍而过的黑潓江水，耳边似乎又响起了嗒嗒的马蹄声和马锅头的吆喝声。曾经，这里是南连大理地区的第一桥，也是所有南来北往马帮的必经之路。在茶马古道上，像这样的桥成千上万，木板桥、古板桥、铁索桥、藤桥、溜索桥比比皆是，它们大都建在河流大江之上。如今，已经有很多桥因年代久远被冲毁，或是因为古道的衰落而废弃，寻不到当年的足迹。只有眼前的玉津桥，还在顽强地向所有人讲述着这里曾经发生的故事。

    小帖士

    1、沙溪镇距剑川县城金华镇约23公里，有面包车直达，车费7元，1小时到达。

    2、沙溪镇食宿方便，而且消费便宜，酒吧、咖啡馆一应俱全。